至于巫术的没落和最后遭受的迫害,我建议读者参考索丹( Soldan)和怀特的出色作品。至于巫术和动物磁气、招魂术、灵动桌的关联,在一本饶有趣味的作品,费吉耶( Figuier)的《神奇事件历史》( Histoire du mereilleux)里可以找到丰富的细节。

一位又一位教士投入相关写作,雪球越滚越巨大。到了一六oo年左右,这些编撰者的作品也被他人收录,加上后期其他作者的一些文章,成为西班牙人德里欧( Del rio)的巨作《巫术审判》 ( disquisitiones magicae ) 。在《洛格罗诺火刑判决》(Auto-da-fede logro - ao)一文(后由德拉克重新印行)里,他详细描述一场巫魔会,内容相当稀奇古怪,却是史上最愚蠢的文章之一。宴会的第一道餐是孩童的碎肉,第二道菜是从墓里挖出的巫师尸体。认得每位宾客的撒旦送他们离场,手里的火把是还未受洗就死亡的孩子的尸体手臂。诸如此类的内容。

当人类从两千年的神奇梦境完全醒来,可以冷静地评断中世纪的基督教社会,他们注意到两件史无前例的事实:第一,出轨是当时的习谷,普遍常见,受到认可和尊重,在所有贵族文学、中产阶级文学的不朽作品,在所有诗歌和寓言诗里受到歌颂、赞美;第二,乱伦是农奴的普遍状态,在巫魔会完全地显现,那样的聚会是他们唯一的自由时刻,能够真实表露自我的真实人生。

世俗人有决疑论,修道院则有密契主义( Mystique)。
扬弃个人主体性,中止自我意志是密契主义的一大原则。德马雷清楚向我们阐真正的道德意义。他表示,虔诚信徒借由献出自已、消火自我,从与以后和种融为一体。自此,他们不可能再行恶,人的较高层面就已达到神性境界,他再也无法觉知另一层面的作为。

教会给予法官和原告没收女巫、巫师财产的权力。在教会法影响力仍然强大的地方,猎巫审判不断增加,教会越来越富裕。在世俗法庭接手这些案件的地方,审判则变得越来越少,终至完全消失。

这样的词源学真是叹为观止,但却产生了深远影响。因为,如果巫术可等同于异端,那每一个巫师都会是一个异端者,而每一个异端者都会是一个巫师。那么,教会便有正当理由烧死每一个巫师和任何持有非正统宗教主张的人。

根据德拉克和其他作者所言,撒旦将儿子对母亲的忠诚视为优点,让这个罪行成为德行。如果事实确是如此,我们可能轻易猜到女人自然而然捍卫女人的原因,女巫如何站在母亲这一边帮助她巩固家庭地位,因为儿媳可能手持棍棒,将她撵出门行乞维生
德拉克更进一步宣称“优秀女巫是母子乱伦的结晶”。波斯的占星家也是依此法则诞生,据说他必须是这个可憎秘密仪式的结晶。如此来,魔法的知识奥秘留在这血脉完全精纯的家庭。

其结果正好与教会倡导的纯洁相反。在基督教的表象下,唯一存在的现实其实是古老的亚洲父权体系。只有长子可以结婚,弟弟和姊妹听命于他,为他工作。在法国南部山区与世隔绝、没有邻居或其他女人的偏僻农地里,兄弟和姊妹一起生活,她们是他们的女仆,身心都归他们所有。和《创世纪》的描述相符,也类似波斯的婚姻习俗,现今在喜马拉雅某些部落也仍可见。

人与人的友爱,对基督教天堂的反抗,以反常形式膜拜自然神这就是黑弥撒的内在含义。

据说,有一位美丽的英国少女,在一三○O年左右来到法国传道,宣扬女性的赎罪,并视自己为救世主。
黑弥撒,就其最早的定位来看,似乎是夏娃为基督教加诸于她的诅咒所做的赎罪。在巫魔会上,由女人扮演每个角色。她是教士,是圣坛,也是圣餐饼,跟所有人密切互动。说到底,她也是这场圣餐礼里的上帝!
仪式不乏民间元素,却非完全由民众所能左右、创造。农民只敬重力量,但轻视女人。许多古老法国习俗都可证明[请参见我的《法国法去起源》( Orgins)]。女人在这类仪式里的支配地位,绝不是农民给的,而是女人自己主动拿的。

我相信那是一时的突发奇想,疯狂脑子的灵光乍现,将渎神行为提升到人民义愤填膺的程度。要理解这种愤怒,就得谨记教士是如何教导人民要笃信奇迹,而不去相信上帝的律法是永远不变的。数世纪以来总是在等待、希冀奇迹的发生;但在亟须奇迹的绝望日子里,呼求上帝却毫不见回应。从那时起,上帝在他们眼里成了暴君和压迫者的盟友,本身即是嗜血残暴的专制君主。
因此,黑弥撒和反抗出现了。

直到十四世纪教廷大分裂,教皇将教廷迁往亚维农之时,条件才告俱足。闹双胞的教廷再也不像教廷,而法国所有贵族和教皇羞愧地沦为英国的阶下囚,他们正压榨附庸、农奴来筹出赎金。巫魔会这才成为浩大骇人的黑弥撒仪式,在这种一切颠倒过来做的弥撒仪式里,女巫公然挑衅耶稣基督,要求以雷电劈死他那些亵渎神的信徒们,如果他做得到的话。这类恶魔性质的戏剧若是在十三世纪时,恐怕会激起虔诚信徒的厌恶排斥,不可能存在;但到了十五世纪,各种感觉已然疲乏甚或再也感觉不到痛苦,这类的宣泄也就不至于发生,人类心灵已不足以承担如此可怕的产物，它专属于但丁的时代。

另一个唤回变心情人的魔法显然也是仿效古代的方式。靠的是一块神奇小麦面饼祭糕饼礼(confarreatio),从亚洲到欧洲,皆是爱情的圣餐饼。

中古封建时代的两类女人:伟大的女继承人和格丽瑟莉蒂丝。

魔鬼是女人最古老的盟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