據說法國國王法蘭索瓦一世( King francois i,1494-1547)愛榲桲果醬愛到感動落淚。一次,他帶了榲桲果醬去和他的情婦埃唐普夫人( Madame d etampes)共享,卻發現她有另一個情人藏在床鋪底下。國王沒有大發雷霆·而是在離開時把這道甜點塞到床下給他的情敵,說:「給你的,布里薩克,每個人都得活下去!」顯然,他的慷慨沒有邊界。
無獨有偶,在更早之前,西元一八八四年,二十五歲的作家查爾斯·F·路米斯( Charles f. Lummis,1859-1928)’從俄亥俄州越野徒步到加利福尼亞州,向荒野尋求極致的喜悅。旅程長達一百四十三天、橫跨三千五百零七英里,並且「點綴著層出不窮的危機」。一個人走在空曠的道路上,他自行把斷掉的手臂接回去·還在一場暴風雪中迷了路。這些都是衝鋒陷陣的一部分。「我追求的不是時間,也不是金錢,而是生命不是那些追求健康的可憐人所謂的生命,因為我健康得很,還是個訓練有素的運動員。」他鄭重說明道:「而是更真實、更開闊也更甜美的生命,是活在肚會的可悲藩籬之外的狂喜,以副完美的身軀和清醒的頭腦活著,是一份從裡到外、從頭到腳都很歡喜而敏銳的生命。」
蘇格蘭作家羅伯特·路易斯·史蒂文森( Robert louis Stevenson,850-1894)伴著一隻驢子,縱横法國鄉間一百二十英里。他呼應了赫茲利特的觀贴。「如果你和人結伴,即使只是兩兩同行,那就只是徒具虚名的徒步旅行;在本質上毋寧說是野餐了。」他在一八七六年主張道:「徒步旅行就該是獨自成行,因為關鍵在於自由;因為为你應該要能想停就停、想走就走·興之所至想走哪倸路就走哪保路;因為你應該要能按照自己的步調,不必跟著一個走路冠軍小跑步,也不必陪著一個姑娘家踩碎步。」
對於像義大利的學者詩人佩脫拉克( Francesco petrarca,1304-1374)這樣谷易產生罪惡感的人來說,奧古斯丁的律令是個棘手的問題。佩脫拉克生性好奇。一三三六年春,他受到好奇心的驅使,登上普羅旺斯的風禿山( Mont ventoux)山頂,「不為别的,純粹想看一看它卓絕的高度」°在他這次著名的攻頂行動中,他隨身攜帶的書稿包括聖·奧古斯丁的《懺悔錄》( Confessions)o爬爬著爬著,佩脫拉克偶然翻開一頁讀到聖·奧古斯丁譴責「跑出戶外欣賞巍巍山巔、海中亘浪蜿蜒遼闊的河道丶漫無邊際的汪洋和星斗的運行」」之人「他們這是在自取退步!」佩脫拉克彷彿現行犯當場被逮’恭順地默默跋涉下山。
普魯斯特的朋友以他能在整個過程中克服自己習慣性的繄張為豪。「他一反平常的神經質,展現出沉著和堅定。」某位友人指出。在後來的人生中,普魯斯特的焦躁不安和健康問題嚴重到讓他長時間臥床不趄的地步。但就面對敵人而言,可能必須早趄的想法比死於槍傷還更令他恐懼。「我唯一的顧慮是泱鬥會在上午舉行。」幾年後,他在寫給孟德斯鳩伯爵的信中回憶道:「當我接到通知說決鬥會是在下午,這件事對我來講就沒差了。
李漁熱烈詠花、詠楊梅,還寫過一首叫做〈閩中食鮮荔枝〉的五言律詩。但他身邊的人都知道,沒有什麼比飽食頓鮮蟹更能讓他「不復在人間世」的了。「家人笑予以蟹為命。」他寫道。如同張岱,他的胃口往往大過他的荷包,儘管每年他都為食蟹的季節攒錢。「自初出之日始,至告竣之日止,未嘗虛負一夕,缺陷一時。」肥美的鮮蟹「白似玉而黃似金」,他聲明鮮蟹應該要帶殼清蒸、置於碎冰上食之。「已造色香味三者之至板,更無一物可以上之。」李漁寫道:「和以他味者,猶之以爝火助日,掬水益河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