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兰·昆德拉在他的随笔集《帷幕》中提到:“一且用于艺术,历史的概念就跟进步没有任何关系;它并不意味着一种完善,一种改进,一种提高;它像是一次探索未知的土地、并将它们标示在地图上的旅行。小说家的雄心不在于比前人做得好,而是要看到他们未曾看到的,说出他们未曾说出的。”小说家如此,艺术家亦如是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虚构,尽情地虚构,更有可能接近真实与真相。这是一种通过否定摄影的真实与真相而获得的影像超越。
《墨菲斯特的肖像》(见图5.45和图5.46)是马良作品中的一个异数,他很少叙述这样的话题,因为和现实生活太遥远,如同进入了历史,进入了人类幽暗的内心世界……自我、信仰、怀疑、内心的摇摆、盲从和追求,这些闪烁的词呼应了他内心的迷惘。于是他突然决心做一个作品,保留这种模糊的感觉。他在网上开始寻找脑海里的拍摄场景:一个现实里也许不存在的旧式照相馆,想在那里拍摄一些奇特的具有精神性的肖像照片,但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,他自己也没有答案。也许正如《浮士德》中墨菲斯特的告诫:你只有以自己的行动来塑造自己,必须不停地创造,只有在创造中,神秘的美的模式才会反复再现。一切都要从无开始,从倾听那黑暗中的律动的声响开始……你无法成为穷尽精神体验的神,那销魂的境界,最痛苦的赏玩,被迷恋的憎恨,令人心旷神怡的厌烦,都无法改变你。你终会发现:你是什么,
终归就会是什么…
当今这个价值混淆、信仰缺失的国度里,人们内心的深层迷茫、矛盾、麻木、欲望都清晰地映射在这片活力四射的土地上。摄影师们带着一种历史责任感,抛弃世俗艺术的无病呻吟,去寻找与巨变相对应的影像表达方式,有了利用影像反制“影像”的决心。在这种情形下,景观摄影便应运而生,它表达了对空间异化的憎恶,也赤裸裸地刻画了群体精神的荒诞。其实质就是当代摄影家利用摄影的机械性、复制性破除景观帝国的虚假外表,消解景观社会的影像魔咒,揭露当下真实社会存在的一种摄影样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