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本绘画范围颇广,有中世歌仙绘、狩野派、文人画、圆山派、四条派等画派。中国人看日本的绘画,总难有好评。雪舟是获得中国人认可的,因为他来过中国,深得中国画神髓。那些强调装饰性的金银地屏风绘,虽在技法、情趣上有青绿山水的遗影,或隐约有工笔重彩的魂灵,但终究不符中国近世文人的审美情趣,今人论之,也不觉多欣赏。至于文人画,域外画家自难超越本国画家,中国人看,更觉高人一等。歌仙绘,用典纯和风,所题假名中国人也读不懂,自然也不感兴趣。狩野派虽学中国,但也匠气,难有精品。这同西洋人看日本画的感觉完全不同,他们眼中看到的是陌生的艺术形式,充满好奇与想象,反能激发研究的兴趣,因此有更全面的认识。浮世绘、枯山水、漆器……如无西人的热情,大概绝不会有后来的种种潮流。幸好漫画是一件我们原本没有的东西,无从比较,便也爱得毫无保留。不过突然想到内藤湖南的喜恶,他讨厌细腻的日本画、岐阜提灯、佗、寂、茶汤、民艺,而中国的东西则都喜欢。这非常有意思,确也是湖南先生对中国文化爱之深切的旁证。